摘葡萄

葡萄一直是笔者最爱的水果之一,原因还是因为在上中学时,父亲单位集体采购了一批葡萄,我那大手笔的父亲买了一大筐回来。放学回家的我,一进屋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味, 顺着香味来到筐前,一整筐晶莹透亮的葡萄,颜色绿中透黄,像一颗颗蜜蜡散发着香甜。当年,这香香甜甜的葡萄让我渡过了一个香香甜甜的暑假。从此,我的记忆中葡萄就是这种香香甜甜的味道。遗憾的是,后来,我再也没有吃到过这么香甜的葡萄了。

工作后,从最早的巨峰,玫瑰香,马奶子,到近几年流行的金手指,夏黑等品种,  我都能抱着水果盘吃得不亦乐乎。但吃完之余,总是有一丝丝的不满足,因为有的品种香而不甜, 有的甜而不香,总是找不到我记忆中葡萄的味道,就像挠痒痒总是没有挠到地方一样,有点遗憾,有些失望。一直那天,家人告诉我周末要去宜人葡萄园(Pleasant Vineyard)摘葡萄。

一路上, 蓝天,白云, 绿树,红房;健美的骏马在草地上优雅地踱步,肥硕的牛儿悠闲地卧在树荫下乘凉;美国的乡村美景总是很养眼。我们驶过具有悠久历史的小镇Leipers Fork (尽管小镇的年龄可能比我外婆的老宅还年轻), 穿过时光隧道一样的林荫道,很快便来到坐落在2018 Les Robinson road, Columbia, 的 宜人葡萄庄园。

自以为我们到得挺早的,但一进葡萄园,就看到空旷的草地上已经停了好几辆车——心急想吃葡萄的人不止我们一家啊。放眼望去,草地尽头是一片大树,树下还有一团团盛开的野花,黄的,紫的, 白的,开得及其热闹。葡萄庄园里有花,有草,有树,就差葡萄了……葡萄呢? 一行人满怀疑虑地下了车。这时,姚庄主笑呵呵地迎上来,他傲娇地告诉我们:我这20多英亩的庄园里种了1500多颗葡萄,都是我一个坑一个坑地刨,一棵一棵地栽的。而且这里种的都是麝香葡萄(Moscato)。小白吃货对土地面积和葡萄品种没有概念,只是四处张望着找葡萄。而一旁的老外同行听到Moscato,立马就激动起来了: “Oh, Moscato!   Memories of my childhood!” 我不屑地看一眼这个乡下娃,心想”切,你就知道Moscato, 我吃过的那种葡萄才叫好吃呢,可惜,当时只知道吃,没有打听葡萄品种,真是太遗憾了,否则, 我可以彻底颠覆你的Childhood Memories”.

庄主夫人
庄主

 在庄主的指引下, 我们绕过那一排树林, 跨过一条小溪,一排排葡萄像整齐的士兵列队在眼前。不知是不是我眼力不够好, 反正这篇葡萄园用“一望无际“这个词在我这里是一点都不夸张。葡萄园里,三三两两的家庭,带着孩子,携着老人,徘徊在一棵棵葡萄树下。一排排葡萄架上,盘着一簇簇的葡萄, 或红, 或绿, 或紫,或黄,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,发出宝石一样的光芒;耳边时不时传来人们愉悦的呼唤”快来,这棵葡萄很甜“ ”哇,真好吃,我今晚都不要吃饭了“ ”妈妈,妈妈,我看到一棵很大的葡萄“ “葡萄不用看大小, 我这个葡萄小, 但是又香又甜!” 。。。

我忍不住加快脚步,来到一棵绿葡萄树下,看到有一颗葡萄熟得裂开了口, 一只勤劳贪嘴的小蜜蜂,趴在裂口边上,将整个脑袋埋入裂口里—— 它应该在努力地吸取葡萄汁吧。它是如此地认真专注, 以至于我伸手摘下它旁边的一粒葡萄都没有惊扰到它。“聪明的小蜜蜂, 难道这葡萄比花蜜还香,还甜吗?”我看着手里的这粒葡萄,亮晶晶的,绿中透黄,像玛瑙, 像蜜蜡, 好眼熟啊。顾不上捋了一路狗狗的手还没有洗, 我迫不及待地把葡萄放入口中,稍稍一抿, 轻轻地“砰”的一声,一股熟悉的,浓烈的香味就在口腔中炸开,随后,粘甜的果汁伴着柔软的果肉顺着舌尖滑入嗓子眼,甜得差点把喉咙都粘在一起。瞬间, 我身上的每个细胞就欢快地尖叫起来:“就是它!就是它!就是这个味道, 这就是我苦苦找了20多年的味道,从当年青涩的小青葱,到现在人到中年, 我终于找到你了,原来你叫麝香! 我再也不会丢掉你的名字了!”  我像发现了宝藏一样环顾了四周, 瞄到那位老外友人正在左一颗,右一颗地往嘴里塞葡萄,一边点头,一边哼哼哈哈地一脸享受状。哈哈,因为文化差异跟你打了那么多场回合, 这次终于跟你有共同的童年记忆了。

作者:May